第22章 第 22 章_穿成少年秦始皇的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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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自从开始搞基建,时间就好像按了快进键。

  张婴对房子是快乐的,但对其他颇为无奈。

  倒不是附近的里民对他不好。

  恰恰相反,里民们不知道把他脑补成什么玩意,对张婴好得离谱。

  尤其当他们得知张婴自幼身体不好后,更是捧在手心呵护。

  张婴每天睁眼,必然会有某大娘1号在收拾房间、某大娘2号在烧火做膳食。

  某大娘3号瞅见大黄犬溜进屋,还会毫不留情地将大黄犬提出来,不让对方趴在床榻前。

  一旦张婴拿起勺子,开始用膳。

  他就看到某大娘1号、某大娘2号、某大娘3号,以不同的角度,满脸欣慰地看着他。

  眼底写着“真厉害孩子吃饭吃得真好真香真棒”

  张婴

  令人窒息。

  他忍不住单手捂脸。

  要不是房子快建完了,他真的有一种跑路的冲动。

  张婴挥别章母,关上门,然后在随侍憋笑的目光下,一件件脱被以“大娘觉得冷”为理由,套上的层层小皮袄。

  “嘿,小福星,你这出门的时辰越来越早了哈噗嗤,是受不住了”

  张婴闻言抬头,恰好与背着一大摞东西的章兄对视。

  张婴疑惑道“章阿兄,你,你的眼圈怎么青了被人打”

  “我会被人打我没事,没有打架。”

  章兄明显不想提脸上伤口来源,偏开头,反而打趣道,“小福星,想开点。在这连条狗都是公的多,别害羞,等你长大后只怕还会遗憾”

  “呵呵。”

  张婴一个字没信,他立刻扭头对里屋大声嚷嚷,“章阿母章兄怀念被你们一起搓澡的日子”

  章兄顿时露出牙酸表情。

  他转身想跑,下一秒却被一双手给拖住。

  他可怜兮兮地回头唤了一声,阿母。

  章母一边“砰砰砰”拧者他胳膊揍,一边低吼“你这小子,让你别在小福星面前浑说让他误会可怎么办。”

  章兄躬着身体不敢乱跑。

  他背着的篓子晃来晃去,随着捆紧的口子松开,散发出一阵阵又臭又酸的异味。

  张女官连忙小跑出来,捂着张婴的鼻子跑开几步。

  嘴上还叮嘱着“可不能接近这些臭的,脏”

  章母“啪啪”打完章兄。

  她回头一瞧地上的篓子,声音却带着些惋惜“唉,豆腐是好东西啊就是难储存,容易坏。还有这豆腐残渣不能吃,丢了也是可惜”

  “能吃呀”

  张婴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炒,不烙饼成嘛。”

  豆腐渣稍微处理一下也是美味。

  “啊可好些人吃豆腐渣腹泻不止”

  章母一开始有点懵地嘀咕,等听到烙饼时猛一拍大腿,“对呀。小福星是说不能直接吃,得烧成饼。哎哟,怪不得我阿妹当时就是直接吃哎呀哎呀完了”

  她连连跺脚52ggd,露出内疚的神情“前些日子,我自作主张帮里巷的阿姊婶娘们丢豆腐渣。那,那么多豆渣都被我收走丢山林去,可,可不是浪费么。”

  说到这里,章母整个人都显得坐立难安,操起旁边的桶子就要往外冲

  “不行我得去山林,看能不能再找些没坏的。”

  旁边几位农妇闻言,脸上也露出心疼的神情。

  “就说要多问问小福星嘛。瞎逞能现在好几十天不知扔多少豆腐渣,哎哟,能活多少人的命”有个心直口快的农妇,嘴上止不住地嘟囔,“哎,就算现在捡起来。这一次性做那么多饼,又能放多久,我们又能吃下多少。还不得坏,得臭,得扔。”

  章母脸上臊得一阵红一阵白,向来强势的她,内疚得几乎要落下泪。

  “不用扔嘛”

  张婴不想看见和谐的气氛被打散,他认真地掰着手指,“人不吃,可以给牛、羊、鱼吃嘛。为什么要扔呢”

  章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飞速道“这豆渣能给鱼、羊吃”

  “嗯嗯。”

  这时,有一名农妇小声地嘀咕“怕是不成吧,我喂过羊,差点喂死了。”

  农妇们一惊。

  “啊这”

  不光农妇们纠结起来,张女官也有类似的疑惑“你是说,鱼、牛和羊也和人一样,吃豆渣饼”

  “对哒。”

  张婴很肯定地点头,自信满满地拍拍小胸脯,用最迷信的方式忽悠,“我来做我来炼制豆饼。”

  生豆渣里含有三种抗营养因子,生吃会拉肚子,但按比例调配好,对养殖动物来说就是非常好的补品。

  原本张婴没打算科普这个,秦朝人自己都吃不好,不需要考虑动物营养。

  但现在有大量豆渣需要处理,那给动物们吃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炼制”

  章母眼底的一丝犹豫都没了,“就,就和炼丹一样吗”

  “对哈。”

  张婴嘿嘿一笑,解释不清干脆就往玄学方面套,“相信的,可以找我哒。”

  一提到炼制,炼丹炉,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还表情迟疑的农妇们,一个个仿佛被打了几剂强心针,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婴。

  “那肯定得相信小福星呐”

  “是呀,能捣鼓出治病的豆腐祥瑞,捣鼓点喂畜生的有何难”

  “辛苦小福星了,还要为我们操心畜生的事如果累了,就别干,身体更重要”

  张婴默默落下一滴汗人果然应该多读书,这都给他脑补些什么形象

  我真不是福星下凡啊

  农妇们的行动力极其强大。

  张婴本还想先去找佣耕者,趁早把两百亩良田折腾好。

  然后他都没来得及动,就被这一群农妇抱着,风风火火地向丢弃豆腐渣的山林跑去。

  “呼呼”的风,刮得眼睛快睁不开。

  直到半个时辰后,山路泥泞,速度才降下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婴敏锐地发现不远处的丛林里,有五六个里民正死死地盯着他。

  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那些人的视线陡然变得炙热,有的在疯狂挥舞手臂,有的在连连作揖。

  张婴

  说真的,他被吓到了。

  要不是大白天,他还以为是撞了鬼。

  张婴犹豫了下,刚准备询问抱着的章母。

  就见章母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抹不耻,很快道“小福星,目的地不远了,要加快速度了。”

  “啊”

  下一秒,他再次感受被一阵阵的狂风刮脸的滋味。

  将之前看到的奇怪里民们给忘了。

  长安乡,东区。

  “又退回来章家那老货居然这么嘴硬你这让我如何和胡亥公子交代”

  熊公子抱胸站在粮仓前,来回踱步,表情阴沉得可以滴下墨水,“你们这群竖子废物是想被丢去洗如厕吗”

  “郎君息怒,郎君息怒。”

  身着灰色麻衣的男子灰头土脸地站着。

  “唤我郎君”

  熊公子脸色一变,表情越发阴沉,“我已过继成为三房嗣子,有继承权,可养士子门客,你该唤我公子”

  “是是,熊公子”

  麻衣男子见熊公子表情越发不善,连忙抛出刚得到的情报,“隔壁婴公婴那小子,除踏锥外又有新的动静,拿豆腐渣喂牛羊。”

  “哦”

  熊公子眼眸一眯,语速很快地说道,“此话当真”

  “是真的我去西南区送粟米的时候,那些人虽然藏着掖着,但老奴从小养羊,草料味一闻就不对劲。再旁敲侧击几句,便从小儿嘴里套出话来,说张婴又用上炼丹炉,这回是用豆腐渣喂养牛、羊。”

  “你还会旁敲侧击”

  熊公子一脸不屑,显然没将麻衣男子放在眼里,但他却对动了炼丹炉的张婴很重视。

  只能说在秦朝,这个尚且崇尚巫祝,敬仰神灵的世道。

  与张婴猜测的截然想法。

  书读得越多的人,反而更容易相信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豆腐渣,喂牛、羊。”

  熊公子来回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拍板道,“我们也拿去喂牛、羊。不过不能打张婴的旗号,就说是我们发明的”

  “啊,什么”麻衣男子震惊抬头。

  “怎的有何不可”

  熊公子冷笑一声,“我们一日日都待在官府处,你可曾见过张婴,见过他身边人来官府上报、登记过踏锥既然没来登记,那就是无主之物”

  麻衣男子神色紧张,连连摇头,劝道“可踏锥之事,功勋士卒皆可作证,动不得啊。”

  “所以先拿这个豆腐渣试试。说不定,嘿嘿嘿还能捞个爵位。”

  熊公子越想越兴奋,秦有两种授爵制度,一方面是军功制爵位。

  还有一种是授爵,比如农户们种地表现得特别好,商鞅定下“纳粟千石,拜爵一级。”又或是工师工匠发明出对农业有突出贡献的器物,也可能被上面赐爵。

  “可,可是”

  麻衣男子很先说,授予的爵位,被戏称为民爵。

  若要在世家、官场上混,内行人都不怎么认可。

  但他想到熊公子死活不愿去服兵役的行为,把这话给咽回去。

  麻衣男子又补充道“熊公子,昨日胡亥公子还送来了一份赵内侍书写的竹简。上面说,让我们分发粟米时,先分化西南区的老秦人,利诱那一批死了父兄的寡母幼儿,之后再利诱家境最差的,然后再”

  “好了好了我在这干得好好的,凭什么让个老货来摘桃子。”

  熊公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哼,西南区偷偷来领粟米的农妇小子,少说也有十来个,日后会慢慢变多,还用得着他临门一脚地出主意把赵内侍的竹简给我扔了,你先把豆腐渣的事弄好。”

  “啊可竹简后面还有”

  “啊什么啊现在,立刻,马上告诉里正,里监门,要求所有里民都用豆腐渣喂养牛、羊就说是我发现,我说的快快快”

  “嗯,熊公子”

  其实熊公子不用担心消息传播速度慢。

  东区拢共也就八十户人口,差不多住在一个里巷、

  他前脚说完,后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数十名里巷妇人聚到里监门那,七嘴八舌地问这个豆渣到底靠不靠谱,能不能给牛、羊吃。

  里监门一开始只夸熊公子,说他如何聪慧厉害,发明了豆腐渣新吃法。

  但说了半天,里民们都不买账。

  里监门没得办法,才偷偷指着西南方向说,是小福星主张用这东西喂养牛、羊。

  但这话必须保密,不能让那边得知。

  其他农户们这才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她们倒是信任张婴,毕竟豆腐、踏锥的效果摆在这里,鹤立鸡群。

  但喂养牛羊,尤其牛的存在很是不一样。

  秦朝为保护耕牛特意出台数条相关律令。

  若这耕牛吃豆渣吃坏了肚子,受了伤,他们不光会被罚钱,还可能遭受城旦的惩罚。

  况且看里监门的意思,这事还是瞒着张婴做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你们都收了熊公子的恩惠,都来粮仓领过粟米,熊公子的意思是,这关乎到以后还有没有粟米。好好考虑。”

  里监门懒得在费口舌,说到这又指着另外一小撮小团体,“不过你们这几个,平日领了三倍有余的粟米,跑不了的。不用我再多说吧”

  他最后放下一句狠话,起身离开。

  东区妇人们彼此愁眉苦脸,粟米和羊,难以抉择。

  但她们看向另外一小撮被里监门点名的七八个人时,眼底闪烁着怜悯和幸灾乐祸。

  这几人来自隔壁西南区里巷。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因粟米领得多,平时与她们说话声音都特别洪亮。

  最喜欢宣称的话就是,他们没有对不起婴公子,只是良禽择木而栖,熊公子人更大方,更得体,他们更喜欢熊公子。

  瞧瞧现在,哈,脸色真真是难看啊

  等东区农户们离开。

  原还勉强维持表情的西区妇人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

  “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牛,羊啊”

  某位老妇心疼得都快落下泪了,“我家拢共才一头牛呢。若是没了,家里的地可怎么办。”

  “你还有牛,我可是借的官府的坏了,只怕要被罚去做城旦。要不,我们跑吧。”

  “不行。贵族可不好相处,我们拿了那么多的粟米,跑了肯定会以盗窃罪被抓起来。”

  原本一直冷漠的妇人摇头,她脸上有块刀疤,“听里监门的意思,不愿意也是愿意,认命吧。”

  “咋能就这么认命啊。”

  最初开口的农妇情急之下道“那,那我们去找婴公子试试,他可是小福星啊人那么好”

  其他农户也露出期待的目光。

  “啧。你还想靠近婴公子蠢货。”

  刀疤农妇冷冷地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让儿子去接触婴公子,结果被章家那小子率人狠狠地揍了几回。

  还有你们,背着我偷偷溜去找婴公子,差点没被章母带人打了。

  哈,得多亏是章母出手,若是章家老丈,你信不信会直接打断你们的腿。

  回去,只死路一条,留在这就死头畜生,自己想吧。”

  农户们瑟缩了下,部分人苦涩地认命,部分人还闪烁着不甘的目光。

  这边愁眉苦脸。

  相隔数里之外的里巷,在张婴命名的“安详”山庄,一片和谐。

  原本“叮铃哐当”捶得响的地基暂缓了。

  工匠、工师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前坪上,十多个从少府借来的大鼎。

  大鼎烧得很旺。

  完好的豆腐渣被放入大锅中持续煮熟,已经发酸的豆腐渣则进一步发酵、与其他诸如大豆秸秆,麦麸等饲料,等比例搅拌搅拌,掺和在一起。

  等捞出来淋干,再将其做成一个个圆形豆饼,煞是可爱。

  惹得士卒们频频探头观看。

  “来,这边也可以拿”

  张婴被抱得离炉火远远的,只在一旁负责指挥,笑眯眯地看着老丈们,“不急,都有哒有何不懂可来问我”

  嬴政便衣抵达时,恰好看见温煦的阳光下,张婴正耐心又细致地给黔首们一一分饼。

  小小的人站在大石块上,笑容非常的灿烂,嘴上一边乐呵呵地说着什么,两只小手手努力地想提桶子分饼,但他刚一动,立刻会有里民紧张地凑上前主动帮忙。

  这些接过饼的里民也是满眼带笑,时不时露出几声惊叹,离开前,还不忘连连作揖感激。

  简直就像是上古时期推崇的,一副与民同乐、与民同欢的画面

  嬴政脚步一顿。

  他沉默地驻足在柳树下,静静地看了好一会。

  赵文见陛下的眉头舒展开,心里也松了口气。

  “赵文。”

  “奴在。”

  “你去买一块饼来。”

  嬴政的嗓音透着些笑意,仿佛回忆起什么,“让我也尝尝这小子的手艺。”

  “唯”

  赵文喜笑颜开地应诺。

  婴公子虽然偶尔闹腾了些,但也总能安抚好陛下的情绪,来寻他果然是一件好差事。

  边想着,赵文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打算偷偷找黔首买一份饼。

  他刚找到合适的人,便听见那两位里民在唠嗑。

  “这豆饼给牛吃,也不知道吃不吃啊”

  “毕竟是小福星炼制的。实在不行,就喂鱼吧鱼肉刺多,不心疼。”

  “说的也是,你可小心点,别让家里傻小子当膳食给吃了。”

  赵文表情僵住。

  什么给畜生吃的

  他腿肚子又在颤抖,哎呦,婴公子这这真的是坑死他也

  他,他要如何和陛下交代啊

  张婴分到最后几份时,一阵凉风袭来,忍不住连打好几个喷嚏。

  “给。”

  一件小皮袄轻轻地披在他的肩膀。

  张婴还以为是蒙毅过来,心下有些复杂,挥挥小手“叔父且等等,等会看你的惊喜。”

  这十来天,蒙毅隔三差五便会过来陪他玩骑大马。

  张婴虽心结未消,但他向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蒙毅助他完成骑大马的任务,他也努力在控制心理层面的反应。

  起码现在,在背对对方的时候,他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身后果然没了动静。

  等张婴又递了好几分饼子出去后,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正在拼命,高频率晃动的握住树杈的手指。

  他一顿,扭头看去,怔住了。

  他没想到是赵文在给他疯狂做暗号。

  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会看到一身玄色绸服,静静注视着他的嬴政。

  时隔十天之后。

  他,竟然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接待嬴政。

  “哎呀仲父你怎么就来了”

  张婴本是一喜,然后又郁闷捂脸。

  赵文闻言一个踉跄扭到了腰。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张婴,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咆哮婴公子,您,您能不能稍微让我省省心至于这么说话吗

  嬴政也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没起来。

  他眸光微敛“那我走”

  “走什么呀哎呀,仲父哎呀我的屋才这样。”

  张婴是真的很懊恼,他老家有一个习俗,新建房邀请入住的第一个人得是心中最重要的存在,这也是取一个好兆头,房子、个人都会更吉利。

  对张婴而言,首选当然是嬴政。

  在修地基的时候,他还在苦恼该用什么理由请,哄着嬴政来。

  现在则郁闷,陛下是来了,但房子还没修好,以后邀约的机会更渺茫

  “哎,错过,错过了吖”

  “嗯”

  嬴政眼神越发不善,“错过何也”

  “仲父我想第一个给仲父分享家嘛。”

  张婴伸出小手比了个大大的圆,“但仲父来了,家还不在,错过了。”

  “家在。”

  张婴正郁闷着,他的小脑袋忽然被揉了揉。

  张婴迷惑抬头,却见嬴政又偏开了视线。

  “为何要第一个与我分享”

  “当然啦仲父是阿婴最重要的人,如阿父一样。”

  “”

  嬴政又是一愣,世上有无数曾称赞他,最强大,最聪慧,最勇猛的霸主。

  但从未有人这般直白又坚定不移地看着他,说他是最重要的人。

  他忽然回忆起幼时,同样被父“抛弃”,渴望自己的家,也曾将对父爱的期待投注在其他男性身上

  感同身受下,嬴政难免又对张婴生出了许多怜惜,总归是亏欠他,日后再慢慢教

  “仲父”

  张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嬴政怎么忽然陷入沉默,是他得临时想的彩虹屁过于肉麻

  “嗯。”

  嬴政忽然伸出大掌揉了揉张婴的脑袋,“豆渣喂牛,太莽撞。牛不可,可用在羊、鱼上。”

  赵文表情一愣,不管是私下改动喂牛的食谱,还是刚刚那糟心的回话。

  他以为张婴这回铁定逃不过,没想到陛下还是被成功安抚。

  赵文叹服地看着张婴光一手顺毛手段,若是愿意开个学室,后宫夫人、美人只怕要打破头

  安详庄园,后方的良田。

  “小福星好呀”

  “小福星,直接喂羊就成吗可以喂狗”

  嬴政跟在张婴身侧,饶有兴趣地看着时不时有男女老少过来和张婴打招呼,询问问题。

  有意思的是,这些佣耕者,农户不认识他,却因为身旁的小家伙而对他颇为尊重、感谢。

  在过去,嬴政永远站在c位,从来都是旁人沾他的光。

  第一次蹭旁人的光环,令他心情颇为不错。

  两人绕道一处人烟稀少的溪畔。

  嬴政有一下没一下摸张婴的小脑袋。

  “扶苏可有教你”

  张婴嘴角一抽,哎呀,不管哪个时代的大人都喜欢开口问学业吗,他只能握紧嬴政的食指敷衍点头,“有的有的。”

  “哦”

  嬴政其实没抱希望,但听到这话反而起了兴致,“字识得几个”

  他命赵文拿了一摞绢布过来,翻了一会,他找出其中一份摊开。

  “来,看扶苏教得如何,读看看。”

  张婴“”

  扶苏前些日子匆匆留下字帖离开,迄今面都见面,真没认几个字。

  而且扶苏留给他的帖子上的字,和嬴政给他看的不一样啊

  这要怎么认

  “仲父其实除了豆腐渣,我还有好多不解呢”

  张婴不想坑扶苏,绞尽脑汁想其他能吸引嬴政的点子,“对啦,耕地那个钱鎛为何很像大号钱币,不能改成大号梳子吗齿子还多些呢”

  嬴政闻言一愣,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对劲。

  然而张婴却没注意。

  他继续用童言童语,点出一些可简单改进的农具“还有仲父,耕地为何只用一头牛若是两头一起,会不会更快呢”

  嬴政冷不丁开道“扶苏几日没来”

  张婴“”

  嬴政见张婴眨巴眨眼大眼睛,不做声,瞅着他。

  “扶苏喜儒,他若在,岂能放任你如此喜墨。你,你这”

  嬴政面不改色,实际上非常生气,比之前所有时刻都要来得愤怒。

  他本以为张婴弄豆腐、踏锥,只是因为小儿心性,又聪惠好奇,妙手偶得。

  但刚看张婴这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哪里是偶然,这分明是喜爱墨家,爱到了骨子里才会有这般劲头。

  不成

  他能接受墨家分支入秦,不代表他认可墨家的政治理念。

  更不能接受,自己看重的小辈进墨家这种坑

  嬴政向某处空地挥了挥手。

  不多时,树丛忽然走出来一个衣着质朴,样貌极为普通的男子。

  “扶苏何在”

  男子拱手作揖“回陛下,公子扶苏此刻正在博士学宫。”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哒哒”马蹄声,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容地经过咸阳南城的长阳街,又经过一片茂密的胡杨林,来到王城。

  张婴倚靠在嬴政身侧,脸上全是囧。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转移话题,顺便提一嘴新想法,为研发新农具做铺垫。

  居然直接被嬴政提走去博士学馆。

  哎,扶苏阿兄,我,我对不起你

  又过了一会,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张婴踹开凑过来的毛茸茸狗脑袋。

  他借着嬴政的手腕跳下马车。

  张婴抬头便几乎高耸入云的台阶,以及黑色为主,哪怕后退仰头也看不到顶的庞大宫殿。

  张婴忽然想到史记里记载的一段。

  传闻除了荆轲,燕国还有个十二岁就敢杀人的亡命之徒准备刺杀秦王,然而秦舞阳随同荆轲入咸阳宫时。却被高耸入云的台阶吓得瘫软在地,雄心壮志几乎消失。

  张婴读到这一段时还觉得古人没见识。

  直到这一刻,忽然发现也不是不能理解秦舞阳。

  “小子,有何感想”

  嬴政见一路活泼兴奋的张婴忽然沉默,那双溜溜转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嬴政心中居然生出一抹隐秘的愉快。

  他还真没带张婴来过咸阳宫的正门大殿。

  “好大走路好辛苦。仲父,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

  “”

  说起来,日日上朝行走,确实是累得

  嬴政忽然一顿,他怎么又被这小子的话带偏了。

  “这边。”

  嬴政不再多说,领着张婴绕过咸阳宫,从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回廊,来到博士学馆的后门。

  此刻,学馆内非常的热闹。

  “我大秦,若不施行诸侯制,恐亡国矣”

  嬴政脸色沉下来。

  张婴好奇地睁大眼,一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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